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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中南屯Dyson戴森 Digital Slim拆卸清洗服務推薦:潔森工坊是你專業、值得信賴的選擇

戴森吸塵器運作異常?深度清潔的重要性你知道嗎?

目前我們團隊最常接到的客戶問題就是吸力下降,或者產生異常聲音時,直覺是不是機器快壞掉了,實際上,這些問題很可能是由於機器內部積聚太多汙垢所導致的。

一臺吸塵器的吸力與其清潔程度有著直接的關聯。汙垢的積聚不僅會嚴重影響吸塵器的效能,還可能導致吸塵器運作異常。

在大多數情況下,清理吸塵器內部的汙垢就能恢復其原有的性能。因此,深度清潔你的Dyson戴森吸塵器,對於保持其高效運作非常關鍵。

吸塵器污垢滿滿,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對於各種吸塵器來說,特別是品質卓越的Dyson戴森吸塵器,定期的清潔和維護是保持最佳運行狀態的重要部分。

如果你的吸塵器中充滿了污垢,可能會引發一系列的問題,並對你的機器造成潛在的損壞。

你可能會問,清潔一臺Dyson戴森吸塵器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呢?其實,一般使用者大多使用最簡單的清潔方法,這個過程並不會太過複雜。

定期檢查吸塵器的塵杯,一旦發現有過多的塵埃或垃圾,就應立即清理。

此外,濾網也是吸塵器中容易積聚汙垢的部分,定期清洗或更換新的濾網對於保持吸塵器吸力十分重要,但是超過半年的吸塵器,就需要最完整的深度清潔服務了。

在潔森工坊,我們擁有專業的技術團隊,能夠為各種Dyson戴森吸塵器提供專業的維修和保養服務。

因此,不要等到吸塵器出現問題才開始考慮清潔和維護,這樣反而可能導致更大的損壞,增加維修的困難度和成本。

如果你不確定如何正確清潔你的Dyson戴森吸塵器,或者擔心可能會損壞機器,我們在潔森工坊隨時都能提供專業的諮詢服務。

我們的技術團隊不僅具有豐富的經驗,並且對Dyson戴森吸塵器有著深入的理解,可以說是處理Dyson戴森吸塵器的超級專家,能夠給你提供最適合的清潔和維護建議。

在潔森工坊,我們懂得服務的價值和便利性的重要性。我們的全臺服務讓客戶無論身處何地,都能享受我們的專業服務,不論是北部的臺北,中部的臺中,南部的臺南、高雄,或是東部的花蓮,我們都可以為你提供周全的服務。

一通電話就能讓我們的物流專車到府收件,解決你的困擾。不管你的吸塵器是Dyson戴森、iRobot、小米、Gtech小綠、伊萊克斯、日立,還是國際牌和LG,我們都可以提供專業的維修服務。

我們的專業團隊會根據吸塵器的狀況進行詳細的檢查,並提供最適合的維修方案。

我們理解,維修吸塵器可能會造成生活上的不便,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致力於提供快速而有效的服務。當你的吸塵器遇到問題時,你不需要親自將它送到維修中心,只需撥打一通電話,我們就可以到府收件,節省你的寶貴時間。

無論你在臺灣的哪個角落,只要一通電話,潔森工坊就在你身邊。我們將你的便利和吸塵器的運作效能放在首位,為你提供最專業、最便利的維修服務。

潔森工坊的深度清潔流程

1. 專業拆機:在潔森工坊,我們的技師擁有豐富的拆解經驗,能精確拆解各品牌的吸塵器,讓您的機器得到最專業的處理。

2. 深度洗淨:我們使用最先進的清洗工具,對吸塵器進行深度清潔,讓您的吸塵器回復到購買時的全新狀態。

3. 殺菌烘乾:我們的烘乾機不僅能讓您的吸塵器迅速乾燥,更能透過高溫消毒,消除殘留的細菌與微生物。

4. 換濾心:我們提供品質上乘的濾網更換服務,讓您的吸塵器能恢復強大吸力,更有效清潔居家環境。(此步驟會先致電給您確認,不會貿然更換濾心)

5. 上油保養:我們使用專用潤滑油進行保養,讓您的吸塵器能運行更順暢,延長其使用壽命。

6. 原機優化:我們的專業技師會對您的吸塵器進行優化調校,讓它達到最佳的清潔效能,為您提供更好的使用體驗。

潔森工坊專業的深度清潔服務,選用最適合的清潔方式和工具,以確保機器的安全和效能。

潔森工坊的技術團隊有著專業的知識和技術,能夠協助你解決各種問題,讓你的Dyson戴森吸塵器重回最佳狀態。

記住,保護好您的Dyson戴森吸塵器,並確保其高效運作是我們的初衷,不僅是清潔,專業的維護和保養讓延長的吸塵器的壽命。

潔森工坊會是你最好的選擇,我們將以專業的技術和誠摯的服務,確保你的Dyson戴森吸塵器能夠長久並高效地服務你的家庭。

其他維修品牌

1國際牌Panasonic

2伊萊克斯Electrolux

3日立HITACHI

4科沃斯ECOVACS

5BOSCH

6Neato

7小米

8雲米

9LG樂金

10iRobot

潔森工坊維修據點

臺中服務地區:臺中市、北屯、西屯、大里、太平、南屯、豐原、北區、南區、西區、潭子、大雅、沙鹿、清水、龍井、大甲、東區、烏日、神岡、霧峰、梧棲、大肚、后里、東勢、外埔、新社、中區、石岡、和平  

嘉義服務地區:太保市、樸子市、大林鎮、布袋鎮、中埔鄉、民雄鄉、溪口鄉、新港鄉、六腳鄉、東石鄉、義竹鄉、鹿草鄉、水上鄉、中埔鄉、竹崎鄉、梅山鄉、番路鄉、大埔鄉、阿里山鄉

雲林服務地區:斗六市、西螺鎮、斗南鎮、北港鎮、虎尾鎮、土庫鎮、林內鄉、古坑鄉、大埤鄉、莿桐鄉、褒忠鄉、二崙鄉、崙背鄉、麥寮鄉、臺西鄉、東勢鄉、元長鄉、四湖鄉、口湖鄉、水林鄉

 

臺中大里Dyson戴森 V11清潔服務推薦潔森工坊專注於戴森吸塵器的深度清潔服務。

我們的專業團隊經驗豐富,技術精湛,致力於幫助您的戴森吸塵器恢復最佳狀態。

臺中烏日Dyson戴森 V12拆卸清洗服務推薦透過專業工具和適當的清潔方式,我們確保您的戴森吸塵器不僅清潔如新,效能更達最佳化。

無論您的吸塵器有何問題,潔森工坊都可以為您提供解決方案,保障您的家庭清潔無虞。潔森工坊,讓您的戴森吸塵器活力全開,為您的生活創造更多可能。臺中大雅Dyson戴森 V15清潔服務推薦

老者都難滿九十,今年我已四十五。 人活半世不如意,死后無樂也無苦。 >>>更多美文:格律詩

直到今天,我依舊最喜歡一個姓,高;最喜歡一個字,翔;超喜歡一個詞兒,高翔。 抬頭:天藍云白,鳥兒高翔,再沒有比這更美的意境了。 回眸,凝視,三十年前清晰如昨。 記得是個午自習,我們剛升入初三的第二周。正在做作業,突然聽見幾聲響亮的擊掌,——用腳趾頭想想都是老班。 抬頭,果真。連續響亮擊掌是老班訓話前的招牌動作,現在想起都會咧開嘴巴笑出聲來,相當于古時官吏升堂前眾衙役用棍棒敲擊地面喊“威武——”。卻見老班旁邊站著一男生:高而瘦,是瘦才顯得高,還是高才顯得瘦?潔凈、整齊到讓人覺得失真,我們班那些傻小子呀,褲帶耷拉下來當瀟灑,拖著鞋走路以為成熟。可是從那目光里,我只看到一個詞,冷傲。老班指著他介紹了一句“高翔,從北京轉回來的”,而后給安排了個座位就離開了。 每每下課,我們像終于盼到了放風時間的囚犯,推著搡著沖向教室外面,盡情盡興似乎又很無聊地蹦著喊著。而高翔,總是靜靜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著窗外。陽光透過玻璃剛好落在他的臉上,細碎的陽光也化不開他一臉的沉郁。 馬上有好事者就打聽出來了:高翔的爸媽都是搞什么研究的,爸爸因為輻射太大,病故了。媽媽要改嫁,只有一個兒子的奶奶硬將高翔從北京帶了回來。 高翔的作文總被語文老師當范文。也記得語文老師的評價總是一成不變,什么“語言、思想深度遠遠超出你們”,什么“那種好是你可以讀出,可以捕捉到,就是說不出”。 倒是我自己,每每老師讀高翔的作文時,就閉了眼,游走在高翔的文字里:牽掛著我的衣衫不能快步前行的,是字里行間泛濫著的淡淡的哀傷;羈絆著我的腳步不能匆匆而過的,是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的無助無奈;偶爾讓我的心兒舒展一下的,是間或蹦出的小小的歡喜,——小小的歡喜也顯得很是寂寞。 我喜歡用那種方式去感受,我甚至跟著那些文字熟悉了高翔難以割舍的過去。 他的奶奶又來學校看他了,我突然覺得,她真的很像很像老巫婆,——將一個高貴的王子抹去了一切光環后殘忍地丟棄在悲苦人間的老巫婆!我開始討厭起那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他原本可以跟著媽媽在北京繼續好好生活,而不是在這里,在這里,他連文字中的悲苦也走不出。 高翔的各門功課都是無可挑剔的好,好到讓我們所有人只能望塵莫及,——他每一次的總成績都比第二名高出幾十分!第二名是固定的一個男生,他的勤奮幾乎可以說“廢寢忘食”加“懸梁刺股”了。 我開始寫日記,日記里似乎也籠上了一層憂傷,處處都是高翔作文的影子。每晚,在舍友都睡著了時,我點著蠟燭,趴在床上涂寫著自己的心情: 看一眼他的背影與側影,都覺得是一幅很美很美的畫;聽他回答問題,比老師還標準的普通話很有磁性;他皺一下眉頭,也是憂傷的美……每一句每一段每一頁,都是高翔的點點滴滴。 是早戀吧?可誰有資格去愛他呢?或許,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名字跟他的名字一起被老師表揚。這個念頭都有些貪婪,我只是希望自己也能寫出那么美那么好的作文罷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班的那些大大咧咧的女漢子都是在高翔出現后迅速收斂回歸女孩,并開始用功的。 那時,一個班級一個宿舍。在女生宿舍里,每天晚上永恒的話題就是高翔,只是從不說出他的名字。是否與老班每晚在外面查宿舍有關? “男生穿著花格子襯衫也挺好看的。”準備睡覺了,一個慨嘆道,“我還以為花色布只有女娃能穿。” “他穿啥都好看。”一個接了句。 “算題咋能那快,想都不想答案就出來了,神了!”有人又蹦出了一句。 “只有他才能那么拽那么神!” …… 記得那時中考,競爭也很是慘烈,一個班七十多學生能考上十幾個。八個班里似乎不怎么被看好的我們班,成績倒出奇得好。用老班的話說,“真是奇了怪了,邊沿上的好幾個女生,都沒啥希望,卻幸運地考上了”。呵呵,是幸運嗎?沒看見她們為了向某個人看齊卯足勁地你追我趕? 多年后,最鐵的姐們芳告訴我,她一直暗戀著高翔。說那話時的她已是大律師了,將移居美國。 98年,閨蜜婷將去英國進行為期三年的學術交流,她羞澀地告訴我,她曾很喜歡高翔,只是害怕自己沒資格喜歡他,才拼命地學習。她一直覺得,只有更加努力成為最好的自己,才配喜歡他。 而我,從初三開始發表第一篇習作就再也沒有停下來,直到今天,成為各種大刊的簽約作家或專欄作家。 回首,天高云淡,而我們,都已高翔。 我真的好自私,只想到了自己。應該修改題目了,——走過你,我們找到了最好的自己。 >>>更多美文:情感短文

韓少功:月光二題  空院殘月  有一個鄰家的漢子很會種瓜,扛著鋤頭這里看一看,那里挖一挖,似乎沒有做什么,但他所到之處不久就會冒出肥大的瓜葉,逢溝過溝,逢坡上坡,甚至翻越墻垣,盡情地蔓延和覆蓋。不知什么時候,瓜藤已潛游我家門前的路上,過不了多久,兩三個南瓜居然憨憨呆呆地攔路把守,要收繳買路錢的樣子,使我出入的時候得東躲西閃三步兩跳。  “把瓜摘去吃吧。”他撐著鋤頭,樂呵呵地沖著我笑。  “我家也有瓜。你種的,你留著。”  “我一個人吃飽,全家就不餓,哪吃得完?”既然他是一個人居家,那他到處種瓜做什么?是有種瓜癖?是生性閑不住?還是對世界上一切荒土閑地有開發興趣?  他家離我家不遠。我走出院門,同張家的人點點頭,同李家的人搭搭腔,然后就能看見他家斜斜的院門了。我去過他家,看見他家里的算盤和幾個賬本,知道他是村里的會計,有時還到小學代點課,無論數學還是音樂,都能教。我正巧看見五六個女孩子在他家排演歌舞,大概是準備學校里節日匯演的節目。他一雙赤腳,腿上帶著泥點,頭發眉毛皮膚都被陽光燒灼成了渾然統一的土色,卻是一個努力投人藝術想象的導演。“我們的祖國,花朵開放真鮮艷……”他邊唱邊舞,兩手像扭著一條無形的毛巾,左耳邊扭一下,右耳邊扭一下,是一種挖土和挑糞般的舞蹈手勢。“下腰,下腰,你們看看我……”他還來了個上身后仰的示范,直到自己仰得兩眼翻白,耳根都漲紅了。  這位赤腳導演沒顧得上陪客人。我與妻子在一旁觀摩和喝茶,其實是喝著熱水瓶里的涼水,已經化不開茶葉。兩只杯子也破舊零亂,一只搪瓷大杯,一只粗瓷酒盅。是他剛才找了半天才湊齊的。這確實是一個主婦缺席的家。  聽鄰居說,劉長子的老婆到南邊打工去了。聽鄰居喝了酒以后說,他老婆實際上也是人家的老婆,幫一個老板管家,還生了個娃,只是把賺來的錢一個不少地寄回來,供這邊的兒子讀書。我不太理解這種事,尤其不太理解人們說起這事時的隨意和淡漠,忍不住想多問幾句。“有什么奇怪?閑著也是閑著,就等于出去尋副業么。”  一個婦人這樣回答我。另一個老人笑了笑:“劉長子能怎么樣?丈夫丈夫。只管得一丈遠的。”他們轉而說起了眼下學校收費的昂貴。他們的計算,供一個孩子讀高中,非得有兩個人打工進錢不可。因此劉長子福氣好,不僅自己可以代課,還有一個既掙錢又顧家的老婆,要不他兒子恐怕早就搓泥巴了——這是務農的意思。  我見過一次他那個似有似無的妻子。大概是知道村里有些說法,她從來沒讓我看到過正面,即便是在水邊的菜園里相遇,她也是去看天上的鳥,或者彎腰去扯除什么雜草,是一個躲避目光的影子。從背影和側面來看,她身姿綽約,而且有了都市生活的風韻,比方衣擺剪裁得很合身,比方衣履有細心的顏色搭配,比方腰身和腳步有一種用心的收斂,沒有鄉間重擔壓出的那種粗放散亂,不會腳步亂刮或者胯骨亂甩什么的。但她沒有市井虛榮,回家來探親,不打牌,不人酒席,日子都浸泡在汗水中,挑著糞桶一閃就隱沒人瓜棚豆架。那一片繁茂綠葉的深處偶爾飄出嚶嚶低語,大概是她與什么鄰居說話,但聽不清楚。  她們隔著綠葉的帷帳說說家常,互相也不見人影。  她丈夫沒有來幫忙。其實,她丈夫無法下地了,因為一場大病,撐著拐杖也蹣跚欲倒,趕回鄉下來料理。我不知道劉長子患了什么病,問起來,他只是笑笑,說得含糊。直到我看到他轉眼間面容枯槁,頭發眉毛漸次脫落,有明顯的放療和化療跡象,才猜出他的病兇多吉少。  他扶著拐杖,再一次沖著我笑笑:“把瓜摘去吃吧。”  “你自己留著吃。”  “我怕是吃不上了。”  “你不要灰心。聽我說,得這種病的成千上萬,其中不少活過了十年,甚至二十年,天天扭秧歌或者踢足球的也大有人在。你一定要心情開朗,積極地與醫院配合。”  “什么醫院?明明是攔路搶劫的土匪。”他目光發直,兩個眼珠擠成了一個斗雞眼,“一個療程就要我八千,要在我身上開金礦么?”  “有什么辦法呢?病在你身上,還是要治的。”  “我絕不給他們吃冤枉錢。”  他看了看天邊的風景,回家做飯去了,轉過身,喘了幾下,拾起了身邊的幾根豆角,又喘了幾下,緩緩挪動了步子。我忙上前去扶住他,問他妻子為何這么快就走了,為何不留下來照料他。“家里也沒有多少事,不用她天天守著。”“多個人手總是好一些。”“守著我,能守得出錢來?”  他說明它*就要考大學了,然后緩緩地朝夕陽走去。鳥雀正在歸巢,水邊的老牛正在回家,家家戶戶的炊煙都升起來的時候,他孤獨的剪影定格在一片火燒云中。(*它:音砣。湘北方言,對小輩的昵稱。)明它是他的兒子,一直在縣城寄宿讀書。我只見過他的考號和上了線的考分,受他父親之托,與某大學的一位朋友通過電話,確保這所大學錄下了他。直到我就要離開這個村子了,有一天從外面回來,才發現他們父子倆坐在我家。他兒子長得像個女孩,眉清目秀,有些靦腆,埋頭翻著一本雜志。父親滿心歡喜地看著這個有出息的兒子,有一種怎么也看不夠的勁頭,目光軟軟地糍糍地撫摸著兒子側面的每一個部位,摸得大學生更靦腆了,扭過頭去看著墻角,躲開父親的目光——他是知道這種目光為時不多從而不忍相接?還是年幼無知從而不覺得這種目光點滴都不可遺漏?  鄰家漢子戴著帽子,蓋住了頭發脫落的頭,是帶著兒子來面謝的,順便也討教些大學讀書的方法,問一點都市生活須知。墻邊的幾只大南瓜,當然是他的謝禮。在整個說話的過程中,他的興致一直很高,聽到兒子說起大學里一些趣事,甚至滿面紅光地哈哈大笑,只是通常比別人笑得慢半拍,目光有些發直,似乎卡在略有所思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我將離開這里,春暖花開時節才會再來一這就是說,如果事情不出現奇跡,他此次戴著帽子的來訪,對于我來說也許是最后一次。我知道拒絕就醫意味著什么。我看見他最后一次摸著我家的桌沿,最后一次放下我家的茶杯,最后一次艱難地站起來,最后一次扶著拐杖走向大門,最后一次給我視野里留下笑臉和彎曲的背影……事實上,我沒有看到這個背影,而是讓妻子去送客。我沒有勇氣在一片談笑聲中,在一個秋高氣爽風和日曛蟬鳴雀噪的好日子,與一個活生生的人永別。這分明是一個歡欣的場景,容不下永別的情節。  我乘車離開此地的時候,甚至不敢朝他家的院門望一眼。此時,他也許站在那里,也許沒有。這種種也許一晃就甩到了車后,離我越來越遠。  現在,我又來到了這里。沒有人向我提起他,我也沒有問起他,一個人的名字就這樣在大家心照不宣的約定之下被刪除了。院墻外的瓜藤又開始蔓延,向路上延伸著妖嬈的觸須,大概是想攔住路人的腳步,想說點什么。花朵也開始綻放了,像舉起一支支金色的喇叭,正在向這個世界大聲地傳誦和宣告什么。我不知道是誰又在這里種下了瓜,或者它們不過是野物,來自去年無人采摘的瓜,來自瓜腐成泥后重新人土的種子。如果沒有人來采摘,它們也許會年復一年地這樣繁殖下去。  清明節,遠近的鞭炮聲不時傳來,當然是各家各戶在上墳。我不知道是否有人給劉長子上墳。也不知道他的墳在哪里。我只接到了他兒子的一個電話。他吞吞吐吐,想向我借一點錢。他說網上有人推銷一種彩票透視眼鏡,據說是發財致富的高新技術產品,他很想得到一副。  我不記得是如何回答他的,也不愿意把這個電話告訴村里的人,當然更不會告訴他父親。晚上路過他家院門時,我讓村長等我一下,然后推開半掩的竹門,習慣性地跨過院門的石檻。已近深夜了,西沉的殘月隱在林子里,給曾經排演過歌舞的清冷地坪,篩下一片模模糊糊的光斑。正房門掛著一把鎖。墻根已布滿青苔。靠近廚房的一根竹管還流著水,但支架已經垮塌,泉水流到了地上。接水用的瓦缸還有半缸積水,有孑孓蚊蠅浮在水面,大概是房主去年所留。這個院子里也有很多瓜藤,從院墻那邊蔓延過來,已經把一條通向屋后的小路封掩,然后爬上了石階,攀上了檐柱,甚至纏住了檐下一張廢棄的犁,在木柄上開出了小小花朵。我知道,待到秋天來臨,這里將會有遍地金燦燦的南瓜,在綠葉下得意洋洋地紛紛探出頭來,一心要給主人冷不防的驚喜。我踏著月光,完成了一次為時已晚的告別。  月下槳聲  雨后初晴,水面長出了長毛,有千絲方縷的白霧牽繞飛揚。我一頭扎入浩蕩碧水,感覺到肚皮和大腿內側突然碾壓著冰涼。我遠遠看見幾只野鴨,在霧氣中不時出沒,還有水面上浮著的一些草渣,是山上雨水成流以后帶來的,一般需要三四天才能融化和消失。嘩的一聲,身旁冒出幾圈水紋,肯定是剛才有一條魚躍出了水面。  一條小船近了,船上一點紅也近了,原來是一件紅色上衣,穿在一個女孩身上。女孩在船邊小心.翼翼地放網,對面的船頭上,一個更小的男孩撅著屁股在劃槳。他們各忙各的,一言不發。我已經多次在黃昏時分看見這條小船,還有小小年紀的兩個漁夫。他們在遠處忙碌,總是不說話,也不看我一眼。我想起靜夜里經常聽到的一線槳聲,帶著螢火蟲的閃爍光點飄人睡夢,莫非就是這一條船?  我在這里已經居住兩年多,已經熟悉了張家和李家的孩子,熟悉了他們的笑臉、袋裝零食以及沉重的書包,還有放學以后在公路上滿身灰塵的追逐打鬧。但我不認識船上的兩張面孔。他們的家也許不在這附近。  妻子說過,有城里的客人要來了,得買點魚才好。于是我朝著小船吆喝了一聲:有魚嗎?他們望了我一眼。我是說,你們有魚賣嗎?大魚小魚都行。  他們仍未回話,隔了好半天,女孩朝這邊搖搖手。我指了一下自己院子的方向:我就住在那里,有魚就賣給我好嗎?  他們沒有反應,不知是沒有聽清楚,還是有什么為難之處。  也許他們年紀太小,還不會打魚,沒有什么可賣。要不,就是前一段人們已經把魚打光了——他們是政府水管所雇來的民工,人多勢眾,拉開了大網,七八條船上都有木棒敲擊著船舷,梆梆梆,嘣嘣嘣,把魚往設下攔網的水域趕。在水面上接連鬧騰了好幾個日夜。這叫做“趕湖”。有時半夜里我還能聽到他們擊鼓般的趕湖,敲出了三拍的歡樂,兩拍的焦急,慢板的憂傷以及若有思索,還有切分音符的挑逗甚至浪蕩……偶爾我還能聽到水面上模模糊糊的吆喝和山歌。“第一先把父母孝,有老有少第二條,第三為人要周到……”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這些久違的山歌,只有在夜里才偶爾鬼鬼祟祟地冒出來。  我后來去水管所買魚。他們打來的魚已用大卡車送到城里去了。但他們還有一點沒收來的魚,連同沒收來的漁網。據說附近有的農民偷偷違禁打魚,有時還用密網,把小魚也打了,嚴重破壞資源。  我的城里的客人來了,是大學里的一位系主任,帶著妻小,駕著剛買的日本轎車,對這里的青山綠水大加贊美,一來就要劃船和下水游泳,甚至還興沖沖想光屁股裸泳。他說這里的水比黑龍江的鏡泊湖要好,比廣西北海的銀灘要好,比泰國的帕堤亞也要好.說出了一串旅游地的名字,顯得見多識廣。我知道,這些年很多學校屬緊俏資源,高價招生,收入頗豐,連他這樣的小頭頭兒也富得買車買房,還公費旅游了好多地方。  我們吃著魚,說到有些農民用蓄電池打魚,用密網打魚。他痛心地說,農民就是覺悟低,一點環境保護意識也沒有。  他還說來時汽車陷在一個坑里,請路邊的農民幫著推一把,但農民抄著手,不給一百塊錢就不動,如今的民風實在刁悍。這種情況我以前也碰到過。  客人們走后的第二天,院子里一早就有持久的狗吠,大概是來了什么人。我來到院門口,發現正是那個紅衣女孩站在門外,提著一只泥水乎乎的塑料袋,被狗嚇得進退兩難,赤裸著雙腳在石板上留下水淋淋的腳印,腳踝還沾著一片草葉。  她是走錯了地方還是有事相求?我愣了一下,好容易才記起了幾天前我在水上的問購——我早把這件事忘記了。我接過她的塑料袋,發現里面有一二十條魚,大的約摸半斤,小的只有指頭那么粗,鯽魚草魚游魚雜得有點不成樣子。從她疲憊的神色來看,大概這就是他們忙了半個夜晚的收獲。  我想起水管所干部說過的話,估計這女孩用的也是密網,沒有放過小魚,下手是有些嫌狠。但我沒有說什么。我已經從鄰居那里知道了他們的來歷。他們是姐弟倆,住在十幾里路以外的大山里面,只因為弟弟還欠了學校的學費,兩人最近便借了條小船,每天晚上在這里打魚。他們的父親幫不上忙,因為窮得沒有醫藥費,已經中年病逝。母親也幫不上忙,據說不久前已經走失了——人們只知道她有點神志不清,曾經到過鎮上一個親戚家,然后就不知去了哪里,再也沒有回家。  我收下了魚。在完成這一交易的過程中,她始終拒絕坐下,也沒有喝我妻子端來的茶。她似乎還怕狗咬,說話時總是看著狗,聽我說狗并不咬人,還是怯怯地不時朝桌下看一眼,一見狗有動靜,赤裸的兩腳就盡可能往椅子后面挪。  “你很怕狗么?”我妻子問。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家沒有養狗么?”她搖搖頭。“你喝茶。”她點點頭,仍然沒有喝。  她提著塑料袋走了以后不久,不知什么時候,狗又叫了,窗外橘紅色一晃,是她急急地返回來,跑得有點氣喘吁吁。  “對不起,剛才錯了……”她大聲說。“錯了什么?”“你們把錢算錯了。”“不會錯吧?不是兩斤四兩么?”“真是算錯了的。”“剛才是你看的秤,是你報的價,你說多少就是多少,我并沒有……”我覺得自己沒有什么。“不是,是你們多給了。”我有點不明白。  她紅著臉,說剛才回到船上,弟弟一聽錢的數字,就一口咬定她算錯了,肯定沒有這么多錢。他們又算了一次,發現果然是多收了我們一塊錢。為此弟弟很生氣,要她趕快來退還。  我看著她沾著泥點的手,撩起橘紅色衣襟,取出緊緊埋在腰間的一個布包,十分復雜地打開它,十分復雜地分揀布包中的大小紙票.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一塊錢怎值得她這樣急匆匆地趕來并且做出這么多復雜的動作?“也就是一塊錢,你送魚來,就算是你的腳力錢吧。”我說。“不行不行……”她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再說,我們以后還要找你買魚的,一塊錢就先存在你那里。”  “不行不行……”撥浪鼓還在搖。“你們還會打魚吧?”“不一定。水管所不準我們下網了……”“你弟弟的學費賺夠了嗎?”“他不打算讀了。”“為什么?”  她沒有回答,只是固執地要尋找一塊錢。她的運氣不好。小鈔票湊不起一塊錢。遞來一張大鈔票,我們又沒有合適的散錢找補。就這樣你三我四你七我八地湊了好一陣,還是無法做到兩清。我們最后滿足她的要求,好歹收下了七角,但壓著她不要再說了,就這樣算了,你再說我們就不高興了。  她做了什么虧心事似的,渾身不自在。猶猶豫豫地低頭而去。傍晚,我們從外面回家,發現院門前有一把蔥。一位正在路邊鋤草的婦人說,一個穿紅衣的姑娘來過了,見我們不在,就把蔥留在門前。不用說,這一大把蔥就是她對魚款的補償。  妻子嘆了口氣,說如今什么世道,難得還有這樣的誠實。她清出一個舊挎包,一支水筆,說可以拿去給紅衣女孩的弟弟上學,說不定能替他們省下兩個錢。但我再沒有遇上紅衣女孩,還有那個站在船頭為她搖槳的弟弟。有一條小船近了,上面是一個家住附近的漢子,看(www.lz13.cn)上去比較眼熟。從他的口里,我得知最近水管所加強禁漁.姐弟倆的網已經被巡邏隊收繳,他們就回到山里種田去了。他們是否湊足了弟弟的學費,弟弟是否還能繼續讀書,漢子對這一切并不知道。  人世間有很多事情我們并不知道,何況萍水相逢之際,我們有時候連對方的名字也不知道。  我說不出話來。每天早上,我推開窗子,發現遠處的水面上總有一葉或者兩葉小船,像什么人無意中遺落了一兩個發夾,輕輕地別在青山綠水之中。但那些船上沒有一點紅。每天晚上,我走在月光下的時候,偶爾聽到竹林那邊還有槳聲,是一條小船均勻的足跡,在水面上播出了月光的碎片,還有一個個夢境。但我依稀聽得出槳聲過于粗重,不是來自一個孩子的腕力。  我走出院門,來到水邊,發現近處根本沒有船。原來是月夜太靜了,就刪除了聲音傳遞的距離,遠和近的動靜根本無法區別,比如剛才不過是晚風一吹,遠在天邊的槳聲就翻過院墻,滾落在我家的檐下階前,七零八落的,引來小狗一次次尋找。它當然不會找到什么,鼻子抽縮著,叫了兩聲,回頭看著我,眼里全是困惑。  我也不明白,是何處的槳聲悠悠飄落到我家墻根?  (選自《2004中國年度短篇小說》)   韓少功作品_韓少功散文集 韓少功:遙遠的自然 韓少功:靈魂的聲音分頁: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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